钟茂森:《文昌帝君阴骘文》研习报告(第八集)
2024-11-08 08:36 居士人物
尊敬的诸位法师,诸位大德,大家早上好!请坐。我们继续来学习《文昌帝君阴骘文》。昨天我们讲到「容人之过」这一句,昨天我们学习了《安士全书》里面的解释,前面的两小段,今天从第三段开始看起。「事到必无可容处,而强欲容之,诚难事也,然而不可不强也」,这是教导我们,容人之过要在难容处去容人。看到别人的过失,人家的错误我们要包容,甚至到了一般人所讲的没有办法容忍的地步了,但还要勉强的去包容。这个事情确实很难,但是虽然难,又不能不去做,不可不强也,这个强是要勉强的做,强迫自己去做。为什么?不这么做自己就是造罪业,看到人家的过失,自己心里就动了烦恼习气,这就是造业。所以一定要压制,心中不能有看人家过失、求人家这些过失的念头。要如何才能够做到?一开始做勉强,而勉强坚持不了很久,我们就需要明理,明白道理了,那么自然始而勉强,终则泰然,慢慢你就能够泰然处之,这个包容的心就自然而然生起。所以明理就很重要。
底下就给我们讲,明理能够让我们扩大心量,包容人家的过失。所以下面讲「强之法奈何」?这是强迫自己容忍这种方法是怎么样的?所谓的强迫,实际上是一般人、初学的人看,一开始要下勉强的功夫,实际上真正明白道理就不是勉强了,就会甘心情愿的去做。所以他这里讲了三个方面,「一曰谅彼无知」,这是一种原谅对方无知的这种心情。底下说「天下大抵庸人多耳,奈何欲以圣贤责之?是不智原在吾也」。这么一想就通了,本来天下人绝大多数都是凡夫俗子,有几个圣贤人?没有做到圣贤他肯定有过失,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?我怎么能够以圣贤人的标准去要求他们?反过来,有没有用圣贤的标准要求自己?圣贤人的标准是什么?商汤王说了一句话好,他说「万方有罪,罪在朕躬」。万方这是指天下万民,商汤王他是国君、天子,他的这种风范真的是圣贤风范,他说天下万民有罪,不是他们有罪,是我自己有罪,我做为国君,我没有带领好他们,做为国君不仅仅是国君的身分,还要做他们的父母,要养育他们,还要做他们的老师,要教导他们,所谓作之君、作之亲、作之师。假如他们犯了错误,那我这个做国君的、我这个做父母的、我这个做老师的有责任,我要自责,不能够去责备他们,回心转意这么一想,责人之心就放松了。所以看到别人有过失,想要责备的时候,是自己没有智慧,不智在吾,不是对方有什么错误,我有错,我没有智慧,我动这些烦恼。所以赶紧觉悟,放下这些错误的念头,容人之过自然就做到。所以你看儒家圣人讲究的是君子「行有不得,反求诸己」,一遇到有挫折,有问题出现,不要埋怨对方,埋怨自己,这是第一个方面。
「二曰怜彼寿短」,这是可怜他寿命短促。这下面说,「人在世间,无异白驹驰隙,过一日则少一日,如囚趋市,步步近死,奈何于此种人而不生怜悯?」这是一种仁慈的心,可怜他生命短促,他在这个世间真的像白驹过隙。白驹这是一种宝马,跑得很快,牠用很快的速度越过一条裂缝,这个隙就是裂缝,这个裂缝很窄,这个白马用这么快的速度跑过去,时间多么短促。这是比喻我们的人生就像白驹过隙,过一日就少一日,这是提醒我们人生无常,生命就在呼吸之间。每一个人都好像一个囚犯,已经被判处了死刑,带着枷锁一步一步的走向刑场。古时候行刑一般都在菜市场砍头的,所以趋市就是走向刑场,步步近死。我们细细想想我们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吗?刚一出生,已经注定要死亡了,过一日就是向死亡走近一步,一步一步的走向断头台,走向坟场。我们如此,天下每一个人不都是这样吗?为什么要跟人家过不去?看到众生这样子,真的要生怜悯心。众生没有超越生死,被生死所束缚,生死就好像枷锁一样,套在人的脖子上,人没有得到解脱。什么人才能得到解脱?佛法讲阿罗汉,那真正是超越三界,出离生死了,他就不受这些束缚了,没证阿罗汉之前,那都是生死中人。所以我们看到他有过失要原谅他,我们在一起相处的因缘也是很短暂的,为什么要死抓着不放,跟他过不去?所以把执着放下,这是从第二个方面来考虑,容人之过这心能生起来。
「三曰是吾药石」,这是什么?想到对方这个过错其实是我的良药,药石就是良药的意思。这是他有病实际上能够帮助我反省,提醒我也改过,这不成了我的良药吗?底下讲「过之所在,自己不知,今见不贤,方能内省,是吾师矣,敢与较量?常作是想,则能容矣」。所以当我们看到别人有过失,就马上要想到自己有没有这个过失,有则改之,无则嘉勉。我们一般人看自己过失是非常难的,所以我们的过失自己不知道,就好像古诗所云,「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」,你在这个山中你就看不到这个山的真面目,你要置之于局外你才能看得清楚。所以我们一般人看自己毛病看不出来,看别人的毛病看得清清楚楚,为什么?因为你对他来讲你是局外之人,你是庐山之外看庐山,当然你能看得出真面目,看得清楚。当我们看到别人有过失的时候是什么样心态?要立即反观自己,「今见不贤,方能内省」,看到别人有不贤的,有过错,有这些毛病,我们要内省。所以古人讲,「以铜为镜,可以正衣冠」,这个镜子,古人一般是以铜为镜,用铜做的镜子,磨得很光滑,可以照,那是用来正衣冠。「以史为镜,可以知兴替;以人为镜,可以知得失」,得失,是谁的得失?我的得失,我自己有没有这些毛病?看到别人有优点,我有没有?随便三个人走在一起,「三人行必有我师」,这三个人,我们师父的解释非常好,他说一个是善人,一个是恶人,这两个人跟我走在一起,三人同行,他们两个人都是我的老师。那个善人是我的老师,我要效法他,所以「择其善者而从之」,他的那些善法、优点,我跟从他学习,把他的优点变成我的优点,「择其恶者而改之」,看到恶人身上的这些毛病,我得反观自省,改之,改是改我自己的这些缺点,看看我自己有没有,所以要内省。所以这些不贤的恶人也是我的老师,所以「是吾师矣」。既然是我的老师,我怎么敢跟他较量?我怎么敢批评他?批评他不等于是顶撞老师,不恭敬老师了吗?这是大不敬,大不敬是最大的过失。因此这么一想,怎么敢再去看他的过失。
佛法也讲得好,「一切男子是我父,一切女人是我母」,也就是一切众生都是我父母。当我们看到一切众生有毛病、有这些恶习,我们如果还死抓着不放,不能容忍,那么这也就是大不孝了,不孝不敬就是我自己最大的过失。所以不容人之过这是很大的一个过失,《弟子规》上讲,「扬人恶,即是恶,疾之甚,祸且作」,看到人家有过失,心里想着,口里还说,这就是大毛病,这就是大恶,讲人是非,评短论长,那就是大恶,疾之甚,这个恶积累起来就变成恶贯满盈,祸且作,灾祸就临头。所以这口业怎么能犯?口业之所以会犯,是因为心上、意上还有这些恶,意念上不能容人之过,就难免在身口上会造作恶业。况且你看他有过失,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菩萨再来示现的,他用这些特殊的手段来度化众生?我们看到历史上,宋朝济公活佛,他一位出家人,看起来好像不守清规戒律,生活吊儿郎当,饮酒吃肉,但是他是佛菩萨示现来度化众生。你要是看到他这样,在这里讲他这些过失,是用自己凡夫俗眼来看圣人,自己就造作了极重的罪业。所以真正有君子修为的人,绝对有这种雅量能够包容。
下面说「常作是想,则能容矣」,常常都要提起这些正念,那么自然就能够容人。这个常是恒常,不能间断。我们用功就是这个念头要总与善相应,不让那些不善的念头夹杂进来,能够把心修成纯净纯善,这是真正修行的目标。成圣成贤没有别的,就是昼夜都能够常念善法、思惟善法、观察善法,不容毫分不善间杂。不善是什么?人家的过失,这是不善,你如果心里面还想到别人有过失,这内心已经把人家的垃圾给装进来,常常这样子去看人家过失,不知不觉内心就变成一个垃圾桶,自己糟蹋了自己,何苦来?所以修行下手处就是不见他人过。
下面说「是故未容之先,心常躁,既容之后,气自平」。这说的真的是把我们的心里说得太透彻,如果我们不能够容人,看见人家有毛病有过失,其实自己的心已经是浮躁得很,心浮气躁,所以才不能容人之过。所以要让我们的心常处于安静,修行的第一步心得安静,把这个心从外面收回来,就像孟子所说的,「学问之道无他,求其放心而已」,这个放心就是,你的心放出去了,孟子他用个比喻说,一般人他家养了鸡,鸡要是放出去了,你把牠要抓回来,你要求其放鸡,放出去的鸡你要把牠抓回来,这一般人懂。那我们的心现在放了出去,你有没有想到要把它抓回来?从外面的这些人事物的境界上面收回来,这叫求其放心。这是真实学问,这样才能做到心平气和,自然就有容人的雅量,这得真干。
有位同修跟我讲,说现在学了这些道理,看到别人的过失我就不理他了,他怎么错我都不理他,这样行吗?当然有进步,看见人家有过错不闻不问,他去干啥他就干啥去,原来是气急败坏,看见他就想骂他,现在就不管他了,他堕三恶道就拉倒去吧。这种心态还没有成功,还不是这里讲的容人之过,实际上这种心有没有容人之过?还没有,只是内心里面有这些,看到人家过失能够控制住,不发作,就有这么一点点定功,但是还是差远了,因为内心里还会起对立,还会起矛盾,还会起冲突,换句话说,心还是心浮气躁,容人的心还没有真正生起来,在事上只是不去理会而已。所以我们修学的人去学着怎么用心,这里教我们这三个方面就是教我们用心,体谅他的无知所以犯这个过失,怜悯他的寿命短暂,不要跟他计较,同时反求诸己,以他为镜,认他为师来改自己的毛病,你看这样的心就跟道相应。真能这么容人,心平气和,气自平,怎么还会起瞋恨的念头?即使是内心中对立的念头也没有,真正有这种心量,跟一切人都可以和睦相处。
下面说「心躁则荆棘满前,即虫蚁亦足碍路」。这是讲到如果我们心浮气躁,实际上就好像前面的道路布满了荆棘,挡住你的去路,你无从下足。又有个比喻说,心浮气躁的,你走路,就好像虫子、蚂蚁在路上都能够挡得住你。「气平则城府不设,虽吴越皆可同舟」。心平气和,一切的隔阂、隔碍,都没有了。城府就是比喻这些城池,它是防止敌人进攻的这些城墙,那是一种对立。这种对立、矛盾、冲突藏在内心当中,即使是极其的隐微,还是难免会有这些对立、不平产生。这里讲的城府也是比喻内心中的那种不可告人的深机很深,我们讲这个人很有城府,就是他心机很深,你看不出来。城府好不好?不好,做人要坦坦荡荡,胸怀广大,内心里面不要存着那些机关。所以心平气和之人城府不设,胸中没有那些东西,那些东西实际上都是障碍心性的垃圾。世间人觉得好像很了不起,实际上圣贤人弃之如敝屣,他追求的境界那是跟天地合一,你看天地不设这些城府,大公无私。
下面讲「虽吴越皆可同舟」,这是讲到春秋时期吴国和越国这两个国家是敌对国,他们两个国家接壤,邻国,你打我,我打你。最有名的就是吴王夫差跟越王勾践两个打仗,吴王夫差的父亲是被越王勾践打死的,在战争中把他的父亲给打死了。他父亲临死前问他的儿子夫差,你父亲今天被越王勾践杀死,你这个父仇会忘记吗?夫差说不敢忘。所以一心就要复仇,后来就把越王打败了,把勾践俘虏。勾践,吴王本要杀他,吴王底下有个大臣叫伍子胥,这很有名的,劝吴王夫差一定要把越王勾践杀掉,但是夫差另外一个臣子受了勾践的贿赂,不断的为勾践美言,夫差后来也就赦免了勾践。勾践还用美人计,献上西施给夫差,伍子胥力谏,结果最后被夫差给赐死。勾践卧薪尝胆三年,又灭了吴国,把夫差给杀了。所以吴越这两个国家就是不共戴天,这是什么?极度的对立,严重的冲突。真正有容乃大,吴越皆可同舟,吴国和越国一般人看是不共戴天之仇,他们两个如果互相容忍,这个容是心地上真的没有对立,和谐了,他们可以同舟共济。所以我们知道对立、冲突、矛盾这些都是什么?跟自性违背的这些妄念,真正圣人心里不会有这些冲突,所谓仁者无敌,真正有仁爱之心的人心里没有敌人,有敌人、有对立,不是仁者了。所以这些学问从哪里做起?容人之过开始。
下面说「又不能容人,则必与之相角,求其无过而彼过愈多;苟能容人,则将使之自惭,不求无过而彼过自少」。这些开示都是太好了,真是教导我们心地存养的功夫,这个道理我们要明了了才能够落实。所以不能够容人的,最后结果是什么?肯定跟他对立,与之相角,就是跟他打起来,对立激化就成了冲突,冲突激化就成了斗争,斗争激化就成了战争。所以你要求其无过,你让对方没有过错,那是什么?用这种所谓暴力手段去要求,那么他的过错愈多。他的过错多是在你眼中看,因为你要控制局面,你要让他完全根据自己的意思来做,他的这些所谓过失,实际上是不符合你的意愿,那就成为你心目中的过失。所以你要把他给改过来,他不肯改,你就跟他斗,用强力威势去逼迫他,结果你会发现他会抗衡,他会反抗,结果他在你心目中的过错愈来愈多。实际上?实际上他没有过错,过错在谁?在你自己。佛法里讲得深刻,「一切法由心想生」,境由心造。这个外人是你的境界,这个境界哪来的?你心所生的,你心里面有对立,所以你觉得你自己跟境界就对立,实际上事实不是如此,事实是心境一如,心境不二,这个境界就是你的心。好像人作梦似的,梦里一切人、一切山河大地、一切的事物,不都是你这心所变现的吗?换句话说,整个梦境就是你的心。如果你偏偏在梦境当中分你分我、分自分他,还起对立,在梦里跟他干个没完,全都是你的内心里在作怪,外面?外面没有境界,境界完全是你心中的境相,这就是愚人干的傻事。
下面说「苟能容人」,如果能够容忍人,「则将使之自惭」,你见到他有过失,你能够包容,不去说他,不批评他,他会自己惭愧。不求无过而彼过自少,你让他没有过失,不要去求,就一味的反求诸己就行了,自己改自己的毛病,他的过错自然就少了。真正的大德就会这么做,我们看到民国弘一大师,他没有出家之前是李叔同先生,李叔同先生是著名的艺术家、诗人、文学家,他琴棋书画都样样精通,才子,出家以后一改过去的那些公子习气,严持戒律,成为一代律宗大德。而持戒不是用来戒别人,是用来戒自己。持戒人很多会有一个通病,就是什么?一持戒了,觉得自己了不起,你看我很有威仪,他们没有威仪,我持这个戒律,他们不持,这个我慢的心就生起来了,不能容人之过,看到别人过错,心里就放不下。你看看弘一大师是怎么样子,弘一大师不求人过,但求己过,看到人家有过失,反求自己,我没有教好他,我的错。所以他跟他的弟子们在一起,看见弟子有过失,弘一大师就不吃饭,弘一大师已经很瘦了,弟子们都很爱护他,一看他不吃饭怎么行,大家都慌神了,马上检点自己到底犯了什么过失,然后改过。弘一大师不说他们有什么过失,自己责备自己,这都已经成为一个规律了,所以当弟子们一看大师不吃饭,马上自我检查。你看不求无过而彼过自少,跟你在一起的人你不要求他们的过失,你能够容他,你自己改过,他们的过错也自然少。
「故曰:见人不是,诸恶之门;见己不是,诸善之门」,这都是非常精彩的开示。这是说到见到别人有不是的地方,人家有过错,这就是诸恶之门,谁的恶?自己的恶,我看到人家有过错,我自己就是入了恶的门,「见人恶,即是恶」。在宋朝有一位文人叫富弼,他的修养功夫真是高,他能容人之过容到什么程度?别人骂他,毁谤他,他都无所谓,好像听不见一样。有时候他的这些家人听到了之后,实在受不了,不能容忍了,就跟他讲,说某人在骂您。他说没有,他可能是在骂别人。家人说明明指名道姓在骂你。他说指名道姓,不会吧,他不应该骂我的,天下人同名同姓的人很多,是不是他骂的是别人。你看,了不起!硬就是不见人的过错。实际上他有没有见到?他肯定见到了,有没有听到?他肯定听到了,可是不放在心上,这叫不见人过,内心里就不装这些垃圾,这就是圣贤君子心地存养的功夫。换句话说,这个恶的门摆在你面前,你硬就是不进去,你奈我何?一般凡夫,见了恶门就往里头钻,怎么叫往里头钻?看到人家有过错,摆在心里就放不下了,这不就钻到恶门里面去了吗?自己在造恶业。所以《弟子规》教导我们,「见人恶,即内省,有则改,无加警」,这是正确的。见到人家有过错,不要去看他,赶紧看我自己有没有,有就要改,没有你要警惕,勉励自己不可以犯。
底下讲「见己不是,诸善之门」,这是看到自己的不是处,自己有过错,那是诸善之门,这善门就开了,为什么?只有见到自己过错你才能改,「过而能改,善莫大焉」。人不怕有过失,就怕不肯改,肯改的,再多、再大的过失都不怕,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,你真肯回头了你就是善人。就像《观无量寿佛经》里讲的阿阇世王,造作五逆十恶重罪,临终忏悔,深切的忏悔,结果一心念佛,求生净土,能得到上品中生,往生品位这么高。经上讲善男子、善女人才能够往生极乐世界,到极乐世界是「诸上善人俱会一处」,还不是普通善人,是上善之人,上等的善人才能往生。那他造作五逆十恶,为什么能往生?他能见自己不是,他痛下决心肯改,这就是善人,而且他忏悔力量深,当下念头转过来了他就纯净纯善,所以他是上善之人。所以我们见到这些人造恶的,不能够小看他们,他们哪一天猛一回头,往生的品位在我们之上,我们还觉得自己了不起,看不起他的,最后麻烦了,不一定往生。见自己了不起的,那很容易堕落,为什么?傲慢心起来了。唯有见自己不是,这个不是,说得难听一点,不是个东西,这才能够有入道。就像夏莲居老居士在《净语》里面说的,修道人要看到自己浑身不是处,这才是功夫得力处。
弘一大师你看这么了不起的大德,愈到晚年愈谦卑,你看他最后写的文章都是忏悔的文章,说自己什么?是「一事无成人渐老,一文不值何消说」,这样子来形容自己,这是真修行人,见到的都是自己的毛病,是天天都在改,因此天天有进步。这些都是极重要的开示,对我们修行求生净土是非常重要的基础的课程,不可以忽略掉。凡是往生不了的,都是在这些行持修为上大意了,这个恶念头还是没能够止住,这善门还没能进去。所以这部《文昌帝君阴骘文》有安士先生的批注,真的是把这个《阴骘文》拔高了,它不是讲的世间善法,它能够通出世间善法,这部书真的是融儒释道于一体,融伦理、道德、因果、哲学、科学、教育于一身,真是精彩绝伦,难怪印光大师赞叹这部《安士全书》是善世第一奇书,说周安士先生是菩萨乘愿再来的,印祖这些评论一点不过分。
下面安士先生为我们举了文昌帝君的一个故事,叫「举不避仇」,来解释容人之过。这个故事是讲到帝君在周朝的这一世,他的父亲是被周厉王放逐而死,这前面我们有说过,这是在周宣王时代,厉王的儿子是宣王,当时帝君看到有一位妇人在祈祷,所以他情动入胎,就投胎了,在张家投胎,后来长大以后孝悌忠信礼义廉耻都做得很好,人称张孝友,后来他也就做了他父亲的官职,因为宣王下令,凡是先王放逐的这些官员,客死他乡的,他们的儿子可以继承他们父亲的职位,所以他又做了当时的保氏这种官,就是教育的官员。他的父亲是怎么死的?就是因为在厉王时代被一个臣子叫做南风成毁谤中伤,结果周厉王听信了谗言,把他父亲流放,这是满朝人都知道的事情。这是杀父之仇,古人讲是不共戴天的,张孝友他长大了当然不会忘记这种杀父之仇,后来南风成死了,就是给厉王进谗言的害死他父亲的这个官员死了,这个官员的儿子叫温叔,很有才华,而且很贤良。没想到父亲不贤,儿子却很贤良。于是有人就对帝君建议(当时帝君是张孝友),说风成的儿子温叔为人勤奋好学,而且讲话也符合礼法,是现在贵族子弟里面很杰出的人才,应该让他出来为国家服务。结果帝君当时虽然跟他们家有不共戴天之仇,但是仍然把他的儿子温叔推荐给皇上(就是周宣王),孝友自己升做大夫的职位,让他补他的缺,就是担任教育的官职。这是什么?举不避仇,就是举荐人才,我们只看他能不能够为国家、为人民带来福利,而不以自己的私恨来判断该不该举荐。
这是帝君给我们示现表演出来的容人之过,他的父亲造了这些恶业,那是他无知,他因为自私自利的想法,干出这些胡涂事,其实人本来都是善的,就是因为后天有污染,追逐私利,而导致不善,所以要容忍。所以佛家讲不要有仇敌,一切众生都要把他看作是自己的父母,真的在事上讲也是过去的父母,这无量劫来的轮回,肯定哪一生哪一世彼此做过亲人眷属,所以要孝敬他们。他们也是未来诸佛,他们有佛性,有佛性肯定将来作佛。所以我们对一切众生要有孝敬心,不能有仇恨的心理,平等的恭敬、爱护。就像释迦牟尼佛在过去做忍辱仙人,遇到了一个暴君歌利王,歌利王当时是出来打猎,带着很多宫女出来,释迦牟尼佛那一世在树林里修行,歌利王去打猎,宫女看到了这位修行人很庄严,就围在修行人身旁,请他说法。结果歌利王打猎回来一看,自己的宫女都围在这个修行人身边,心里就产生了强烈的妒忌之火,就过去拔出剑指着他说,你为什么调戏我的宫女?忍辱仙人说我在这里修忍辱行,没有调戏你的宫女。他说你修忍辱,我现在羞辱你,你能忍吗?忍辱仙人说,我已经无我相、无人相、无众生相、无寿者相,四相皆空,所以能忍。歌利王说,那我来给你试试,就唰一下一刀过去,看你能不能忍,忍辱仙人这时候根本没有动瞋恨的念头,又一刀过去,一刀一刀的就把忍辱仙人身体的这些骨肉都肢解了,叫凌迟处死。整个过程忍辱仙人确实没有生瞋恨,而且生起大慈悲心:「这个歌利王太愚痴了,造作这种罪业,不知道果报的惨烈,我将来要是成佛了,我第一个要度他!」发起大慈悲心,发了愿。
一般我们世间人看,这一种仇恨那真的叫不共戴天,生生世世都是要报仇,没完没了。可是忍辱仙人他明白了,他不搞这些轮回报应,反而他生大慈悲心,要成佛之后第一个度他。结果当时大地就裂开,地狱的猛火把歌利王给卷到地狱里去了,忍辱仙人就生天了。就这样不知多少生多少世多少劫,释迦牟尼佛在三千年前在古印度出生,后来成道了,成道以后到鹿野苑讲法,度五个比丘,第一个觉悟的就是憍陈如尊者,他证得阿罗汉果。憍陈如尊者是谁?就是前生他是歌利王,佛真的满了愿,他说他成佛以后第一个度他,结果憍陈如尊者真的是他第一个得度。
所以佛这种容人之过做得就圆满,为什么能做得圆满?因为他能够无我相、无人相、无众生相、无寿者相,他四相皆空,他没有我这个概念,没有人的概念,人和我是一体,也没有众生,众生都是念头变现的,没有实体,毕竟空、不可得,寿者是指我们的时间(生命),这些都是错误的、抽象的概念,这四相都放下了,所以他能忍。《金刚经》上讲的,说佛当时做忍辱仙人为什么能忍?因为他已经没有四相了,如果有这四相,应生瞋恨,他会生瞋恨心。谁不会生瞋恨心在这个状态下面,你想想你在这个状况下面你能忍吗?你不会生瞋恨吗?为什么你不能忍?你为什么会生瞋恨?因为你有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,所以你应生瞋恨。佛这四相皆空,他就能忍。所以他真的是没有仇敌了,他只有一片慈悲,平等的爱护一切众生,连像歌利王对他这样残忍的人,他都用慈悲心对他。知道他是一时胡涂,他本性不是这样的,本性都是善的,「人之初,性本善」,本性都是具足如来智慧德相,他本性是佛。现在他的这些行径不是他的本性,是他的习性,他习惯了这种恶劣的行径,他如果觉悟了、明白了,他回头了,他就不这么干了。所以我们等待他觉悟,要有这样佛法的修养,容人之过才能圆满做到。我们要在日常生活当中去练,练到看到人家有错误不起心、不动念。假如看到人家有错,自己是错,他错也是对的;如果看到自己对的,生起这些傲慢心,那就错了。所以人家错了也是对的,自己对了也是错了,这样子修行用功很快就得力了,这是当时帝君所用的功夫。下面这是帝君他说的「十七世为士大夫身」里面第六句:
【广行阴骘。上格苍穹。】
我们来看安士先生「发明」这段,「上文『未尝虐民』五句,皆帝君所行之阴骘也,不胜枚举,故以『广行』二字概之」。上面这些文,就是前面的五句,「未尝虐民酷吏,救人之难,济人之急,悯人之孤,容人之过」,这五句都是帝君他所行的阴骘,阴骘就是阴德。之所以称为阴德,是他所做的善事不为人知道,这叫阴德;为人知道的这叫阳德。阴德自然感动上苍,『上格苍穹』就是感动天地。帝君这十七世所做的阴德太多太多,所以用『广行』两个字来概括,实际上是不胜枚举。这里举出的是二十二则故事而已,这都是少分之少分,实际上真有纯善之心,做什么事情不都成了你善事和阴德?所以我们从这事上来看,要学这个心,不是只是就事去学这个事,那学得太笨了,要从事上学习帝君的存心。
下面讲「阴骘,《洪范》蔡注训『默定』,而于此句不切合,似当作『阴德』解」。这是讲到阴骘的意思,根据《洪范》蔡注他的注释来讲,这就是阴德的意思。苍穹就是天的意思,「上格苍穹」就是真正积功累德到一定的程度,就能够感动上天。底下就引征了帝君两则故事来说明这句话,第一句讲的是清河善政,这是二十一则故事。这一段安士先生引用的文很简单,他说帝君说,他离开恶道,也是他遇佛之后离开恶道,投胎到赵国做张禹的儿子,名叫做勋,叫张勋。这一段我们接到前面帝君「邛池化龙」那一则故事,这就能够在时间上接起来。他当时做了汉高祖刘邦的儿子如意,被吕后所杀,结果第二世投胎做了龙,这个龙兴起大水淹没了邛池县,牠要复仇,因为吕后就是这个县的县令。所以当时牠为了复仇造了这个罪业,淹死了二千多人,结果上帝把牠判到了恶道里去,就是在邛池里头受苦,干旱,没有水,牠无处藏身,甚至所有的鳞甲都长了虫子,痛苦万分,到后来遇到佛现身,牠最后得度。这是接着这个故事讲的,牠离开恶道了,脱离了龙的身,龙是蛇道,畜生身,这是恶道,脱离了这个恶道以后投胎到了赵国,做了张禹的儿子,这个年代估计是在汉朝汉成帝的时代。
张禹是一位很有名的文人,在历史上有批注,这位张禹他是西汉大文学家,他曾经有汇编过《论语》,也就是孔子他的这些言论由他的弟子们搜集、汇编,但是还不是编成像我们现在所看到的《论语》,这中间经过了两次的编订,第一次就是西汉的张禹,这个禹就是大禹治水的禹,他进行了会集,当时这部书称为《张侯论》,因为是他编写的。之后到了东汉郑玄(郑康成)他又来一次汇编,基本形成我们现在所看到的《论语》这本书。所以张禹他也是对文化有非常重大贡献的人。帝君当时投胎做了张禹的儿子,叫张勋,长大以后就做了官,叫清河令,清河这个地方做地方的官员。他仁爱明智,尽职尽责,从来不忍心欺压百姓,对下属好像对待朋友一样,对人民好像对待家人一样,廉政爱民。当自己手下的官吏有过错,张勋都会劝他改正,或者是劝勉他、鼓励他,让他不要再犯;凡是懈怠、懒散的,就劝勉他要勤奋;凡是粗野、莽撞的,就劝导他守礼、守规矩;凡是狡猾、虚伪的,就责问他,让他虚伪的心放下;对于财务执着的,争财的,就用公理来平息;争礼法的,就晓之以情,动之以理;偷人东西的,就命他偿还失主;打伤人的,就叫他上门赔礼道歉;如果是初次犯过错的,还情有可原的,就对他进行宽恕,给他机会改正;实在没办法宽恕的,才绳之以法,而且都尽量的从轻处理。所以当时可以说这个地方政治清明,政通人和,风调雨顺。他为政五年,没有任何自然灾害,蝗灾、瘟疫都没有发生,这真是上格苍穹。所以一个廉明的官员他在一方治理就是百姓最大的福分,上天也会降下这些吉祥,这都是这位地方官员有这一颗爱民之心,他有包容,容人之过。真正看到百姓有过错的,他首先想到自己没做好,自己没教好他们,所以以责人之心去责己就能容忍。对待自己的毛病绝对不纵容、不姑息,不能够轻易饶恕自己,对别人要宽恕,所谓以恕己之心恕人。往往一般人都做颠倒,对自己很宽恕,对别人要求苛刻,现在要反过来,这就是能够跟圣贤人相通。
第二个故事这是第二十二则故事「雪山大仙」,这是帝君讲他在周幽王的时代,幽王是一位昏君,前面有跟大家简要报告过,这位昏君他迷恋美色,他宠爱褒姒,做出很多荒唐的事情,而且对自己的官吏和百姓非常残忍,只要一不高兴,马上严刑或者是把下人拉去砍头,因此最后遭致灭亡。西周就是灭在周幽王手上,幽王后来因为「犬戎之乱」,让他死在战乱当中,后来他的儿子改都洛阳,开始东周的年代,是这么一个时期。帝君当时在幽王手下做一个臣子,因为看到幽王这种昏庸,所以就劝谏幽王,可是幽王不听,反而给他定罪,幽王当时就赐他毒酒让他自杀。结果他死了以后,这真是一位烈士、忠臣,忧国忧民,他的魂就没有离开宫殿,一直在宫里哭了三天,企图用这一种哭声来感动幽王回头。可是幽王却说这可能是妖怪,就命这些左右射箭把这个妖怪给射死。于是帝君的灵看到是这样子,幽王无可救药,只好永远的告别了王宫,就往西方飞去。他的神识飞过了岷山、峨眉山(四川的峨眉山),正在高空中飞翔,越过了山岭,就看到了西方有一座大山,这个山是方圆一百多里,上面是积雪,终年积雪,不是尘俗的境界,就像仙境一样。这个山在天竺国(古印度),相传这个山是唐朝玄奘大师到印度去取经的时候路过雪山,当帝君的魂飞到这个山的时候,那里的山神叫白辉,就对他说,这里的山就叫雪山,从前是多宝如来在这里修行的,他八年得道。安士先生在这批注里面讲,这个山神所说的多宝如来实际上就是指释迦牟尼佛,释迦牟尼佛曾经在雪山修道六年,所以应该是指释迦牟尼佛。当时帝君听了山神的介绍,他心动了,于是就决定留在雪山修行,做了雪山大仙。
这是讲到帝君他能容人之过,对周幽王这样的一种昏君,看到了他的这种恶行,实在无可救药,也不跟他计较,就离他而去,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。这是所谓讲「文死谏,武死战」,因为武将他往往是战死沙场,为国尽忠,而文官他不是死在沙场上,而是死在死谏,对君王的进谏没有遭到君王的采纳,而被君王处死,这都是忠臣。帝君当时就是这样的忠臣,而忠臣眼里只有为国为民,他不会看君王的过失,实在他不可救药了,只好离去而已,到雪山这仙境里修行。所以当我们能够容人之过,放下,各人有各人的因果,周幽王他不听劝谏,最后死在乱军当中,他有他的因果。我们进谏他,那是我们尽到责任,听不听那是他自己的事情,没有遗憾,他哪怕是处死我,我到雪山去做大仙了,帮我提升了,所以都是好事情。这是讲到容人之过帝君的两则公案,他真是「广行阴骘,上格苍穹」。能够按照帝君那样的存心为国为民,自然就有上苍加以福报。下面就讲到:
【人能如我存心。天必赐汝以福。】
我们先讲这头一句,『人能如我存心』,这是劝导大众要像帝君那样的存心。我们先看安士先生的「发明」这段,这段发明讲得很多,意思讲得非常的透彻,我们一段段的学习。他说「先要看明存心二字,然后讲到人能如我」,这一句六个字,分开两段,先讲存心,再讲人能如我。「又须先识心是何物,然后再讲存与不存」,你看存心二字还得分开两边,先讲心,心是什么我们得认清,这里头有大学问,然后再讲存和不存,存心,我们才讲这个存字。「如教人取宝,务要先知宝所」,这是存心二字,就好像教人去取一个宝贝,你得知道宝贝的处所在哪里,你才能够取得来。所以你要先知道心在哪里,心是何物,你才懂得怎么样存心。那我们来看这个心,下面说「人心道心之辨,吾儒千古以来,圣圣相传之真命脉也」。这是讲到人心和道心的分辨,这是儒家,吾儒就是我们儒家,安士先生他是儒释道三家都通了,所以称吾儒,我们儒家,千古以来圣圣相传,所传的是什么?真命脉。真命脉是什么?就是这个心,传的是心。
另外下面讲,「道之大原出于天,不过依稀彷佛语,并非孔颜道脉之宗」。这里讲到很深的道理,道的这个大原,这是道的根本的源头,说是出于天,这句话它是有点依稀彷佛,好像有点朦朦胧胧、含含糊糊,实际上这并非孔子、颜子道脉的宗旨。「而世儒有意谤佛,凭空造出释氏本心,吾儒本天之说,戕贼自己心学渊源,独让镇家之宝于释氏,大可扼腕」。这个意思就是评论儒家一些半吊子的文人,他学的不通透,他悟的不彻底,他们还有意谤佛,你看他有对立,他心量狭小,不能包容,对立了,谤佛。那么他谤佛就把佛和儒分开、对立起来讲,凭空造出释氏本心、吾儒本天,他说释迦牟尼佛这个学问它是从心而起的。这句话实际上讲得是不错,可是他们理解有偏差。他说吾儒,儒家是讲天的学问,它渊源在乎天,把这个心和天又对立起来了,实际上不晓得这个渊源就是我们的心。所以这是戕贼自己心学渊源,这个心是人人本有,评论佛说这个心,认为自己这个道不是本于心,是等于把自己的心学渊源给糟蹋了。等于是只让佛家能讲,儒家不能讲,这大可扼腕,扼腕就是很痛惜,扼腕是痛惜的意思。「乃无识小子,竟有从而和之者矣。安得有大圣贤,起而正其谬哉?」这是安士先生感叹,说这个无识小子,没有知识、没有学问的人,听到一般世儒、小心量的人他们的这种评论,竟然附和,这是很令人遗憾,所以希望有大圣贤人出来正其谬,就是把这个错误偏差给扭正过来。儒释道三家本出一源,同一个源头,可以并行不悖的,互相之间没有对立矛盾,有矛盾的是人自己有矛盾,不是三家的学问有矛盾,这是需要有大圣贤、大学问的人出来把这个问题讲清楚。就像我们师父上人,他是儒释道三家贯通,能够圆融,所以他提倡让我们从哪学起?从儒释道三个根学起,用儒的根,是《弟子规》,道家的根,是《感应篇》,佛家的根,是《十善业道经》。三根你看来自于三家,但是道并行而不悖,真正这是大学问,能够这样提出来这个见地就不是凡人。
下面又讲,「圣贤学问,不过要人求放心。但心既放矣,谁复求之?」这是讲到圣贤的学问,孟子的话来讲,「学问之道无他,求其放心而已」,就是这个意思。所以圣贤人学问做什么?就是把放出去的这些心收回来。放出去的心是什么心?是我们的妄心,在这个六尘境界里面随波逐流,眼见色,耳闻声,鼻嗅香,舌尝味,这个六根接触六尘境界,这个六根是指眼耳鼻舌身意,六尘是指色声香味触法,这一接触外面境界,心就跑出去了,就起妄想分别执着,现在要把它抓回来,收回来,六根接触六尘境界,不要起这些妄想分别执着,这叫做求其放心。下面说「但心既放矣,谁复求之?」心既然说已经放了,谁又去求它?这个问得很有禅味,你说那个心跑出去了,要把它抓回来,收回来,谁去收?放出去的是妄心,谁去收?这是讲「一放一求,似有两心」,你讲一个放一个求,就是放出去的心和要把这个收回来的心好像有两个心,这两个心怎么回事?怎么会有两个心?应该是一个心才对,但只一心。如果只有一心,没有两心,「若无两心,何云求放?」如果说只有一心,没有两心,既然没有两心,那何来求、何来放?这个味道很浓。
「此处当研之又研,不可草草」,这是功夫要提升,这些道理我们要弄清楚,要反复的来参究,这个研是参究,不是世间人讲的思惟研究,思惟研究你还是用意识心,还是动了妄心,那你的心还是放出去,没收回来。这里要紧讲参究,参究是不要动妄心,不起心、不动念那种心才是真心,换句话说,我们学习这个,听讲,听得懂就懂,听不懂千万不要老想、老寻思,这个往往就是放心出去,放了出去收不回来。这是让我们认真的来做这个功夫,不能够草率。下面讲「吾儒论心,到虚灵不昧,具众理、应万事之说,精醇极矣」。这个吾儒就是讲儒家,儒家论心,可以说真正的大儒他们把这个道理也能够讲清楚,他们也能够懂这个心是虚灵不昧,也就是心性永远都不会磨灭。这个虚就是它没有实体,六根接触不了,眼见不到,耳听不到,鼻闻不到,舌尝不到,身触摸不到,连意都想不到,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没办法攀缘它,叫虚。灵是指它有见闻觉知的能力、这种作用,它灵,就是一有感它就有应,这是灵。不昧就是永远不会被埋没,不生不灭,本不动摇,不随着我们身体的生死而生死。具众理,应万事,就是具备一切理,一切理、一切事都含容在其中。所以心是本源、是主体、是本体,它能现一切法。讲到这个道理,儒家也讲到,这个说法精醇至极,精是精确,醇是完美,太好了,讲得太圆满了。
底下讲「但此意本出之《华严》、《楞严》诸解,孔、孟以后,周、程以前,儒家从无此语,朱子发之,不可谓非有功于儒矣」。这里是讲这个意思本来是出自于《华严》、《楞严》这些大乘经典,佛法里把这个道理讲得最透彻,佛法是论心的学问,任何一家学问都比不上。《华严》、《楞严经》,古代的这些佛经,其实读书人都看,古代读书人儒释道三家典籍都认真学习,不会有门户之见,因为佛教本来不是宗教,儒家、道家也不是宗教,都是教育,所以好学之人肯定都会去学习。所以这里讲到心性的学问,你看孔、孟之后,就是孔子、孟子之后,周、程以前,这个周、程是指宋朝理学家,周是指周敦颐,程是二程,一个是程颢,一个是程颐,这两个人是兄弟,都是周敦颐的学生。后来朱熹继承了二程的学说,朱熹他是二程(程颢、程颐)的三传弟子李侗的学生,形成了理学派,所以后人也称程朱学派。在周敦颐和二程之前,宋朝(北宋)以前儒家还没有谈到这么深的心性的学问,朱子(就是朱熹)把它发明出来了,开解出来了,这个功德确实很大,对儒家学问的提升确实很有贡献,这是朱熹他做的。朱熹本人肯定是读过佛经,而且对佛经是深有研究,譬如说他编的《四书》,学、庸、孟、论(就是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),《四书》是朱熹编的。他编这个很可能,这我们师父上人讲的,很可能是参考《华严经》,因为《华严经》里讲到有理论、有方法,最后还有表演。《华严经》你看前面讲了一大段,有理论、有方法,到最后善财童子五十三参「入法界品」,它是善财童子给我们做表演,如何把《华严经》的理论、方法落实,这是圆满的哲学。朱熹编《四书》,你看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,《中庸》是理论,《大学》是方法,《论语》和《孟子》是孔子和孟子的表演,把《中庸》的理、《大学》的方法表演出来,这个同《华严经》的结构相似。这都是儒者从佛经里面吸取的智慧,这里也包括这里讲的性理之学,程朱学派发展出来的性理的学说,这是跟佛家讲的心性学问是很相似,这都是受佛法的提升。所以儒释道三家教育相辅相成,相得益彰。
今天我们的时间到了,我们这段还没讲完,明天我们继续来学习。讲得不妥之处,请各位大德多多批评指正,谢谢大家。
更新于:13天前